最近正為了事業尋求突破所苦，眼前所見、耳間所聽都化成一顆顆螺絲釘，東敲西撞地糾結在構思中的模型上。一回過神來，兩個小孩卻已經脫胎換骨，進入新的人生階段。哥哥的聲音低了下來，小隻的脾氣則是大得不得了。每次下課後兩個人在家中發功打鬧，簡直雞飛狗跳、永無安寧。除了再一次在太陽穴畫上幾道綠油精，我實在無計可施。過去，我曾設想過人生有「勞累」，但是沒想到這一天就這樣無聲無息地到來。

五年級的哥哥最近愛上打棒球 (嘿，也該是時候了)，曬得跟木炭一樣黑。A 型魔羯座的個性開始展現，這孩子成為一個聽不得責罵的悶葫蘆。好消息是小孩開始打造起自己的責任標準和自信心，如同小老虎般跌跌撞撞，在打鬧中摸索著合適的人我距離。雖然慢了點，不過如果一切得宜，往後倒也不需要父母攙扶的雙手。Esther 老要我別太「恨鐵不成鋼」，但是父母的責任就是讓小孩走得更高、更遠。我們家沒有「虎媽」的瘋狂，不過也是有著傳統中國人望子成龍/鳳的期許。過去「堂堂五尺以上，我是男子漢」，哥哥已經五尺以上，若沒有點男子氣概，倒讓我這個老爸覺得自己失職了。

小隻的應該改個名了，東盼西望也超過了 140 公分。想當初出生時，老媽老看著像是狸貓似的小嬰兒發愁，「長不大怎麼辦？沒人要怎麼辦？」到今天，我想應該不用擔心了。這傢伙在學校兇得很，是我們家第一個罵出「三字經」被老師寫聯絡簿的飆仔。不過恰歸恰，卻沒有識人的智慧和分寸。來往的對象吱吱喳喳，每天都學一些五四三回來。如同嫩枝出土，Esther 和我最擔心的就是她。偏生又是女孩子，強硬高壓的教養方式完全不管用 (邊哭邊回嘴)。幾次大夥兒都為了教訓她搞得身心俱疲，人仰馬翻。Esther 招認過，說她以前好像也差不多。我聽了眨眨眼，覺得小姐的告解還真是令人安慰。在下我小時候雖然調皮搗蛋一樣沒少，可是聽話得多了。

多爆了幾次血管，我慢慢學乖了。情緒差的時候別去翻聯絡簿，想要罵人的時候下去跑跑步。人生苦短，小孩停歇在身邊的日子更短。幾年後展翅高飛，卻還應該留個可以停泊避風的港灣給他們。

前幾天，心煩時抽空回老家聊天解悶，剛好碰到老媽想將小房間改造成鋪木地板的日式房，除了自用，長假時還能讓孫子回去翻滾。Esther 和我戴上手套上上下下、結結實實搬動了十幾趟大型家具，然後一一洗刷卸下來的鋁門，將小房間清潔得光可鑑人，最後仔細地切割保麗龍板，為天棚加上隔熱的功能。忙了幾個小時，流流汗，吃個飯，彷彿又汲取夠了奮鬥的力量。原來，一直到今天，爸媽還是我的避風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