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快篩日期寫了嗎？」「已經寫好了。」一早鬧鐘還沒響我就醒了，揉揉眼睛走到客廳提醒兒子。一個小時後，他就要到台北車站集合了。今兒個是我們家兒子上成功嶺的日子。

從牙牙學語，到可以頂天立地保家衛國，恭喜兒子再次走向人生的另一個階段。前一晚女兒從宿舍趕回來和大家相聚，不到宵夜時間卻已經沉沉睡去，只因為她每早 6 點不到就要漱洗出門，趕赴實習的工作。很好，今晚相聚，明早各奔東西，向你們的人生前進吧。

「你看，原來大家都有去！」Esther 看著手機哀號著。兵役科傳單載明防疫期間家人不要到車站送行，沒想到北車大廳還是人山人海。還好啦，早一點放手，早一點長大 (我是說家長)。錯過這個讓孩子轉大人的機會，那才叫可惜。

晚上報平安，Esther 又爆氣了。「打飯班班長？那是什麼。」「就是分配到打飯的工作。」「那都要洗餐桶，手都會很油吧。」「…」我連回答都懶得回答，就讓 Esther 自己去查網路。萬幸孩子有機會離開父母的羽翼磨練一下，否則以後天塌下來，孩子人高馬大卻要父母頂著，道理不是反過來了嗎？

有時和 Esther 開玩笑 (要她別過度操心孩子)，我就會說「妳記得歸鐘嗎？」歸鐘，《鹿鼎記》裡「神拳無敵」歸辛樹的兒子，雖因服用靈藥保住性命，但身體腦力皆已受損，不過父母溺愛無微不至。歸辛樹和歸二娘入宮刺殺康熙失敗，拚死殺出一條血路給兒子出宮，他逃走後卻又走了回來，在寒光閃閃的屠刀叢中哭得像個四十歲的孩子一樣，對著已經死去的母親說：「媽，你……你不陪著我怎麼辦？我不認得路……」

在看過之後，我從沒忘記過歸鐘，並深深以此為戒。

萬幸我們家小孩都爭氣，事未到頭，已經要我們別插手，想插手也不見得會成功。

恭喜了，兒子。走過這一遭，以後就有一輩子的軍旅話題可以吹噓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