別誤會了,在下這種破嗓子,在家管管小孩還可以,出了門之後不太上得了檯面。最近接了個需要配音成 Podcast 的工作,得將三份文件翻譯完成之後,配個適合的聲音放上網路才行。稿子是不成問題 (不過這次稿擠,還是請人幫忙的,然後由我和香港兩個地方完成潤飾),只是配音這檔事兒就真的是黃花大姑娘頭一遭了。
約了今天下午四點去錄音室配音,我卻半個小時前就在樓下閒晃了。早點上去嗎,怕是空無一人,再等一下嗎,卻又忍不住想早點認識環境。最後,在台北市溜滑梯般的氣溫中 (從正午 28 度一路滑到晚上冷颼颼。隔天只怕剩不到 13 度),我頂著風,還是早了十來分鐘上樓。唉,準時真是一門難搞的學問。
翻譯公司的夥伴已經來了,正和錄音工程師討論細節。我們這種文稿內有產品名稱、專業術語的配音,必須要先有個前置動作,將原文的樣本聲音剪成一個個片段,然後提早讓錄音工程師載入到系統內,以便稍後讓錄音員可以交叉比對。我趕忙換了拖鞋,湊到工程師旁看個仔細。約莫過了五分鐘,本次的錄音員周大哥來了。說來有趣,當初指定要找配音的時候,翻譯公司給了三個聲音讓我們挑選。我聽了一遍,才剛稍有印象,Esther 就幫我挑了周大哥的聲音 (其實我也是要挑他,只是敏感度差了 Esther 一點)。換了名片以後才知道原因何在。周大哥是警廣的節目主持人,對電台小公主 Esther 來說自然不陌生 (這個,委託的費用一定也不低…)。稍作寒喧之後,我們就進了錄音室。這裡其實不大,但是能在 國父紀念館旁,實在是無可挑剔的好場地。合作夥伴、錄音工程師和我,三個人各拿了一份稿子到主控室裡待命,看著周大哥進了黑壓壓的錄音室。大夥兒喝了口水試試麥克風,準備開始了。很有意思,從監聽喇叭傳出來的聲音是那麼樣有磁性、清晰,彷彿大大的嘴巴就張在眼前。
先練了幾遍英文專有名詞,然後就開始走了。第一個檔案長度剛好,專有名詞也不多,所以我們有個順暢的開始。周大哥的聲音邊走,我兩眼邊盯著大腿上的稿子移動,彷彿唱片刻針一般一個個字刻進腦袋裡 (當然,實際上是一個個字刻進錄音工程師手邊的系統中)。「喔,周大哥,這邊停一下好嗎?「避免」這兩個字有點黏。」「OK,OK。」工程師小梁細心地下了指示,邊快速操作主控台上的鍵盤,我看著螢幕上的波型忽大忽小、忽前忽後。果然,錄音工程師真是重要的推手,難怪 Alan Parsons 會紅成這個樣子 (錄了 Beatles “Abbey Road”,連 Pink Floyd “The dark side of the moon” 也是大師的作品)。
忐忑不安的心情變成無言的緊張。總算,走完了第一個檔案。只是我的腰酸到不行,幾乎快要癱掉了,原來我像蝦子一樣緊繃著背彎了二十來分鐘。「不行,還有兩個檔案,還不能放鬆。」我眼睛盯著下一張 A4 文件的開頭,自己開始在心裡念起稿來。
第二份文件最短,但是有幾個原文產品名稱,還有一兩個人名。「Steve Magnussen?Steve Magnussen?Mag-nussen?」坦白說我也不確定如何正確發這個音,夥伴剪好的名詞中並沒有這個聲音檔案可以參考。還好周大哥底子好,念了個妥當的念法,我、工程師和夥伴三個人在主控室同聲說「好!」。
「Sorry,前面這兩句再來一下。」「啊,不行,這邊再重來一個。」周大哥自己也會抓一下語氣銜接是否妥當,很要求。「大哥,前面 “X” 要 “刻” 出來,否則聽起來像 “S”」「大哥,”到此” 跟 “因此” 意義不同喔,重來 OK?」小梁同樣非常專業地維持著整個行進和品質。我只是生手一枚,單是看著自己的稿子被充滿磁性的聲音一句句念出來,就好想跟身旁的人握手說「謝謝」。真是感謝有你們,能讓我心中這塊最大的石頭落了地。
第三份文件是最長的一份,約莫是十分鐘出頭的長度。我們繼續 re 一下英文名詞,喝口水 (錄音員真的要隨身帶水),繼續開工。周大哥學習得很快,才幾分鐘的時間,就已經很熟悉這些拗口的術語和落落長的句子了。想當初為了讓譯句更為順口,我和香港那邊都花了些時間調整,看來苦心沒有白費。
總算翻到最後一頁了。我瞄了一下表,發現已經過了一個半鐘頭。三支加起來不到半個小時的檔案,我們花了三倍的時間錄製,配音這份工作果然不輕鬆!最後一句念完,整個房間裡安靜了兩秒鐘,然後就發出歡呼的聲音。真是太棒了!感謝所有參與過的人,你們是這個專案最大的助力,唯有你們,這些重要的訊息才能從千里之外來到台灣,用最親切的語言分享給所有需要的人。
跟錄音師道了聲謝,我將今天的成果直接放在筆電上就帶了出來,深怕光碟因為任何詭異的原因弄壞了。六點了,忠孝東路的冷風颳得路人拉緊衣領,但是我的內心火熱,激動的情緒久久無法平復。好棒!這種完成任務的成就感真的好棒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