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不好意思,很快就完工了。」話說對面的新鄰居正在裝潢,粉塵和木屑鋪天蓋地而來。客氣的設計師來按了幾次門鈴打招呼,還邀請我們過去參觀。哎呀!看得 Esther 和我心生羨慕。新房子就是那麼棒啊。
抱著跟風的心理,我們家也小小更新一下。其實對面這間房子已經空了十幾年,曾有過鼠患橫行的時候。Esther 拿出木條當成門檻,我則是在大樓梯間放上黏鼠板。這麼多年過去了,這道門檻早已成為家裡的一部分,就對面成了新房也一樣。這一回我聽從 Esther 的指示,順手把門檻升級一下。
維基百科有云,在中國古代,門檻是權力和地位的象徵,家裡的門檻越高,說明主人身份越尊貴。我們雖是小康之家,但門檻這回事也不能馬馬虎虎。Esther 和我想找塊好一點的木材,卻苦無管道下手。臨機一動,我想到過去有過交集的網路賣家。沒想到七八年過去了,這位業者仍然繼續經營著他的賣場。幾番挑選,Esther 和我順利入手一塊緬甸花梨榴角材。
這支緬甸花梨榴滿花角料,是四十年前緬花榴板大屏風的腳座固定板。滿面榴花,略有包奇 (植物遭蛀咬或受傷形成的痕跡),上有五處螺絲孔。不過入手沉重,略帶奶香,當作門檻是塊高級的材料。不過實際擺放,長度不足,少了點氣勢。幸運的是,這作為腳座固定板的角料一式兩支,所以我又請賣家把另一支寄了過來。
到手後,一經比對,原來這兩支角料是連續裁切的木料,邊角花紋全都對得上。但若要當作門檻,還得要切割組立。打通電話請教對方,「不要用在門檻啦。你這麼好的材料用在門檻,絕對是全台灣第一個。」「喔。」原來小白如我們,還是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。
這次學乖了。請教對方後,直接裁了一根嚴絲合縫的台灣櫸木。櫸木可不是山毛櫸。山毛櫸屬於山毛櫸科樹種,而櫸木屬於榆科樹種,木材性質也完全不一樣。山毛櫸木雖然硬,卻可彎曲,常用於家具的腳或是椅背。而櫸樹非常大,木材硬而重,也就是俗稱的雞油木,建築上常用於最中央的柱子與大樑。早年台灣用做電線桿上的橫擔,牛車輪、牛扁擔,經濟起飛後則用做高檔的實木地板、樓梯板,據說圓山飯店及台北賓館的木地板就是代表。
到手後,Esther 和我愛不釋手。想說找個好機會把它擺上去 (知道上大樑要看良辰吉日,但沒人知道門檻是否也有忌諱)。 Esther 拿出農民曆看了半天,謹慎再三。沒想到最後竟然看錯日子。我們在完全錯誤的時間放上這支門檻 (農民曆苦手)。幾番討論,既然出師不利,而且大家都不太適應。看來,我們沒有將相人家的命。當成美麗的錯誤,把這些漂亮的木材都收起來吧。
有趣的是,過程中 Esther 到濟南路的建材行買了罐噴漆。我均勻噴上兩層後,原來門檻處不起眼的木條恢復活力,光彩奪人。這才是相得益彰啊。一波三折,我們繞了一大圈,竟然回到這個最最原始的選擇。一罐噴漆只要台幣 90 塊大洋。我們多走的路,花了一百倍的冤枉錢還不只。
後來,和 Esther 聊起原來的紅色門檻。原來這是十多年前廟裡小閣樓改裝時的拆屋件。老媽用過的東西,還有什麼比這還好的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