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著鍋裡的元宵滾啊滾的,活像雪白的大魚丸。在我幼時的記憶中沒有元宵這種東西,取而代之的是紅白相間的湯圓。冬至吃湯圓,拜神吃湯圓,元宵節時猜燈謎,桌上擺的依舊是湯圓。最接近元宵的,只怕是飄著油蔥酥的一碗鹹湯圓了。
Esther 和我兩個人盯著元宵滾啊滾,因為煮元宵要點水。今年的元宵有點特別,可是我倆到南門市場排隊買到的合興。這種傳統的東西我絲毫不懂,還好有萬事通 Esther 為我引路。說到這個,窮養兒、富養女,岳父他們真的是辦到了。自省吾身,Esther 和我可有做到這件事?我的兒子可有切身體會窮困和艱苦,忍受挫折並承擔責任?我的女兒可有開闊的視野和獨立自主的智慧,不受繁華和虛榮所誘惑?
我只知道,Esther 和我還在努力中。
去年起,小女兒也畢業工作了,和兒子一樣成為職場的生力軍,承受著溫暖的校園和嚴苛的社會現實之間的巨大落差。在醫院裡看多了生離死別,這個新鮮人的熱情漸漸冷了下來。她似乎走回了幼時的繭裡,將情感藏在綿綿密密的保護之中。就好像桂花餡料一般,在竹篩上滾啊滾,裹上一層又一層的糯米粉,層層密密,難以示人。我們有心,卻也只能束手旁觀,只是繼續為她提供一個溫暖的環境。這時,最不應該的就是介入她重新調整的生活步調。
於是乎,放假時的旅行成為她的情緒出口。那種說走就走的快意,成了她前進的另一種動力。說到動力,Esther 已經訪談過她了,加薪一萬五才留得住這些熱情漸減的醫護人員,衛服部有聽到嗎?
點了兩次水,水滾後又在心裡數了十五秒關火。萬幸鍋裡的元宵肥肥胖胖,一顆未破。無奈盛起時還是咧了個開口笑。「最後應該早個五秒的。」「對啊。」把元宵當水餃煮,小掉漆可以接受啦。Esther 又在元宵裡加了點紅豆甜湯。
兒子今天沒加班,趕上剛煮好的元宵。幸運的是連外出訪友的女兒都回家了。四碗元宵,闔家團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