已經回來幾天了,想寫下來的東西很多。經歷過的場景一一浮現在眼前,我只怕自己敘事手法不好,打字太慢,就讓這些永遠從我記憶裡遠去了。
這次去了五天,遊玩的地方是整個北九州的三個縣。途中的山光水色是不用說的了,翠綠宜人;而帶回來的麻糬也被同事分享一空,足見物產也是很美味的。
接下來我將以出門時隨手記在 Palm 上的文字為主,將整個記憶補滿!
Day 1 ─ 中正機場
中正機場是個有趣的地方。當我在小巴上面遠遠看著大型的 737-400 Taxi、起降時,心裡就一陣激動。當初我為了追 Esther,拋棄玩慣的戰鬥機不飛,在電腦裡裝了 FS98,還 download 了網路上自建的中正機場場景來飛。那時 Esther 上班要落地了,我也一面在家裡開著 Cessna 182 小飛機繞著塔台飛。我踩著腳舵繞著機場旁各航空公司的停機坪找,終於在角落找到華航的停機坪。我又繞了一圈,寂寥地再飛到寫有中正機場的航站大廳,想像著心愛的人從這裡出來的情景。她在做什麼呢?是拖著行李,還是快步走過觀望的人群?每次我都這樣等著,當然,7 個月後她成了我的新娘,和我一起成為這次機上被服務的旅客。
稍後我們進了免稅店。對第一次出國的我來說免稅店是很新鮮的,不過看到一群台灣客呼朋引伴的狂買後,我就知道這也不過是個可以用錢污染的高級場所罷了。我跟 Esther 搭上了這次的導遊賴姐,從此幾天多了一個可以聊天喝酒的伴。
福岡 ─ 舊名博多的漂亮城市
晚上到了福岡後已經是當地的十點多了。對日本街道的第一印象是,這真是塊整齊、有趣的土地。街上看不到飛揚的紙屑垃圾,也沒有四處亂竄的機車,只有整齊的驚人的行道樹與站立在街角、兀自在夜裡發光的販賣機。我跟 Esther 放下行李,一身輕地走出旅館門口。我們下榻的旅館是 GrandPark Hotel,事實上只是個小型的商務旅館,日本全國約有十個連鎖店。「右轉後走三分鐘就有拉麵店了,還有新開的 7-11 喔!」門口的人親切的說著。我們走出門來,夜的寧靜剎那間圍繞了我們。我們依言右轉走了幾步,其間的街道看起來與台北相似,但是路旁規劃的空地上,車子享受著比台北大許多的停車位與天空。對我這個在小格局中長大的人來說,真忍不住要為家鄉裡的人們掉淚。過街後我們找到了 7-11。看來在日本也是「有 7-11 真好」,裡面的人們還是蠻多的。我跟 Esther 挑了泡麵與啤酒,打算泡個澡後可以小飲一下。日本人愛喝酒,男人女人都會喝,無論跟他們過度壓抑的民族性有沒有關係,不過可以自在的喝啤酒簡直是天大的享受。
出來後我們一時興起,沿著斜斜的街道向前走去。日本的車輛是右座駕駛,由於機車很少的緣故,因此雙線道的路看起還是很寬敞。兩旁的住宅區前面都有一塊停車場,停放著一輛輛乾淨的車子。日本人酷愛乾淨,因此只要眼睛所及的地方,幾乎都有專人負責清潔,就算是休息站的公廁,也有園丁細心的灑水種花。整個休息站漂亮的程度,讓我禁不住要在那裡拍照 (虧 Esther 拉住了我)。我們穿過一個路口後本來要沿著這一區繞一圈,但是下了毛毛細雨,我們只好手牽手小跑步回旅館。不過小跑步後興致都更好了,幾乎回到兩人認識不久時在台北街頭跑步過街的情景來。
今天就這樣要過去了。不習慣旅行的我為了客房裡空調所帶來的喉嚨乾澀所苦,不過心裡卻有說不盡的放鬆。晚安吧日本,明天我們要朝旅遊的第一個目標前進─太空世界 (Space World)。
Day 2 ─ Breakfast in GrandPark Hotel
隔天早餐是在旅館附設的餐廳裡吃。簡單明亮的空間裡放著輕快的古典樂,對我這外地人來說很是放鬆。我跟 Esther 拿了稀飯、醬菜與培根,回頭我又跟在一位業務員打扮的日本客人後端了一碗味增湯。吃得很舒服。滿桌杯盤狼藉後,收東西的歐巴桑走過來。”…..?” (應該是問我還要不要用吧),我對她笑了笑,說 “Okay, thank you”。她頓了一下,又轉向下一個盤子。”kochila?” 我又說了聲 “Thank you”。她欠了個身就把東西收下去了。活生生的日本人,我心裡這樣想。沒錯,我現在是在活生生的日本啊。不是電視,也不是日本學校,而是道道地地的日本。他們生活在自己的土地上,用自己的堅持與生活方式建構這塊土地。我沒有出國過,因此也沒有看過所謂其他國家的人在自己家園生活的樣子,而今看到了,而且深受感動。大家都說日本人多禮,但我現在看起來這就是他們生活的一部份。沒有做作、沒有任何意識的成分在裡面,就只是微笑著向你鞠躬。我想,現在我是真正感受異國風情的遊子吧。書上看的,網路上看的,甚至是幾乎辯解般的藉口,都比不上真正身歷其境的感受。我又仿那個業務員的方法,在碗裡加上海帶後又喝了一碗味增湯。It’s damn good. 真是好喝。
Asahi 啤酒廠
吃過飯後我們參觀 Asahi 啤酒廠,而非預定的麒麟 (Kirin)。台灣人愛喝麒麟,其實跟不負責任的吳念真有關係,不過日本人喜歡喝 Asahi。「聽說有免費啤酒可以喝喔。」整團的人都在這樣愉快氣氛下上了遊覽車。沿著雙線的道路,其實很快就到了,但是卻看不到啤酒廠的接待人員,連大門也是關著的。賴姐下車問了一下,啤酒廠的人隔著警衛室的玻璃說:「還沒到九點半」(我自己翻譯的),連下車都不讓我們下車。原來我們早來了二十分鐘,而不是事先約好的九點半,對他們來說接待的時間還沒到。在這裡,我們整團的人都學到一點:日本人是個守時的民族。包含往後幾天的行程中,再再都遇到差一分鐘就不開演,差一分鐘就不能進去的窘境。我對他們這點真要豎起大拇指:馬的日本人真是太酷了!
九點半後,接待小姐準時出現在遊覽車前,是個聲音嬌柔但中氣十足的小姐。日本的男女現象很怪,這個我想說開了寫個幾十頁也說不完。但是可以感覺到的是:「日本的男女都很守本分」。怎麼說呢?日本的女孩子都是細皮嫩肉,很有女性自覺的美;也就是說話、觀念、舉止行事都是以「女性」與生俱來的角色出發的。說話更柔 (日本女性用的詞與男性不同,是為了不讓她們粗聲粗氣而設計的),笑容更可人,幾乎是她們人人努力的目標。日本女性的日子比台灣女孩苦,能幹的部分要作,溫柔婉約的部分也要作。不過這中間沒有對錯的問題,只要能彼此配合即可。事實上我覺得她們從另一個更自然的角度來與男性平起平坐,甚至是駕馭男性。君不見日本的 AV 女郎個個名利雙收,被日本男人捧為夢中情人。這個觀念與情色關係不大,重點是女人到底需不需要與男人一同拼搬磚塊來賺錢的問題。現在科技和觀念都進步了,因此女權運動也隨之而生。如果把一票人丟在荒島上,那沒什麼好說的,砍木頭跟撲鱷魚的會是男性,鋪床生飯的還是女性。
不過日本男人的枷鎖也沒有輕多少。為了維持大男人的形象,所以行事舉止也都得大男人。於是乎日本男人自尊大過山,只要為人譏笑或舉止有虧,不是下台了帳就是切腹示人,負責的很。我這幾天在日本街頭看到的男性都是打點整齊,精神亦亦。這樣的上班族看起來真的很痛快,比起台灣那些襯衫皺巴巴的中階主管帥多了 (日本幾乎人人都燙衣服)。至於喝玩酒後的鬧事當然不是好榜樣,不過台灣也好不了多少,治安也比日本差多了。
我們看過簡報影片後實際參觀酒廠內部。參觀 Asahi 讓我們又見識到了一點:日本人是超級有遠見的民族。由於今天是星期六,員工沒有上班,因此看不到鍋爐實際運作、活塞噴著白霧的景觀。但是櫥窗裡展示的東西卻讓人動容:這整座工廠是 100% 環保的,也就是零污染。文字這樣寫好像沒什麼張力,但是如果你親眼看到關於啤酒製作、消費後的所有產物都可以百分之百資源利用,達成環保目的的話,你一定也會為日本人的用心感嘆不已。啤酒花可以作成除臭劑、麥渣可以製成肥料、其他殘留物製成枕木用的絕緣墊石等,無一不是台灣工廠的借鏡。Esther 是學工業工程,整個啤酒廠裡面的製程與自動化的地步讓她感動不已。一個每天可生產幾百萬罐啤酒的啤酒廠,使用的員工是令人無可置信的 300 多個人。才 300 多個人?沒錯,加上送貨的司機也多不了 100 個人。整個生產線都是自動化,在最小的空間裡設計最符合效益的動線,直到最後把成品用輸送帶帶到高處堆貨為止 (台灣不知道要用堆高機堆多久),再再都讓我們看紅了眼。有這樣的 sense 跟技術,日本人想要不強都難!
最後重頭戲當然是喝啤酒。在招待室裡我喝了兩杯第一手的 Asahi 生啤酒,配上鹹鹹的明太子,風味真是一絕。日本人相當善待自己的國民,Asahi 出產給自己國民跟外銷的啤酒使用的是不同的儲存槽,其差異就在啤酒花。啤酒花是釀造啤酒時用來讓啤酒產生酒精和啤酒特有苦味的原料。Asahi 在自己國民喝的啤酒使用世界一等的捷克斯拉夫啤酒花釀造,其他外銷的則用次級品製作,連後期儲存發酵的儲存槽都不同。我們在招待所裡喝的啤酒又是更高級的,是初次發酵後就萃取過濾出來的生啤酒,喝的時候想到都會笑。此外初出國門的我難免想買紀念品的衝動,結果是幾乎被用拎的抓回遊覽車上。
“快寫下來!記憶像流沙般要從指縫間消逝了”
太空世界 (Space World)
在記下太空世界的點點滴滴前,我想先描述一下日本的公路。公路也能寫?沒錯,但是作文章的並不是公路本身,而是公路旁的風景。
日本漂亮嗎?是的,這是一個乾淨、漂亮的地方,九州的天空藍得可以,不過除此之外跟台灣很像,沒有什麼大山大水,有的只是螞蟻般用心規劃的都市與鄉村。想起當初好友 Yi 隻身到歐洲去旅行時在阿爾卑斯山下酒館中寫給我的明信片,上面有幾句:「這裡的城堡雄偉的讓我哭。明天我將坐上火車,穿越堅硬寒冷的阿爾卑斯山脈……」這才是我要的意境!這些話支撐了我那時對週遭生活的憤怒與失望,希望有朝一日能去體驗這樣的滄桑。但日本不是我的 wonderland,來了以後更有這樣的體會。
日本是個愛惜資源的國家,所有山丘與坡地上的樹木都不能隨便砍伐。而為了水土保持的關係,山地全部緊密地種植杉木,利用杉木深入地表的抓地力與吸水力,保持土壤不致為雨水所流失。當喧鬧的遊覽車經過某些地區時,窗外的山坡景觀更是有趣。山頭看起來就跟網球上的紋路一樣,紋路的一側是濃密的杉林,但另一側卻是翠綠的草地。賴姐解釋說日本政府允許向陽的那一面山地有限度的租予農民,發展畜牧,但是沒有陽光的那一面就不准了。真是有意思!哪天如果在台灣也能看到這樣因材施教的山頭,那一定是台灣人轉性了。此時不遠的農舍磚紅的屋頂在太陽下耀眼著,根本是風景畫裡的好山好水。我偷空照了幾張,同團的人卻狐疑地看著我,但是我很清楚,我真的想要照的是這個景象的平衡與自然,跟台灣山坡偷蓋工寮、四處亂倒廢棄物的景象有如天壤之別。
車行一陣後遠遠 Space World 的大門出現在遊覽車的擋風玻璃前。太空世界 (Space World) 基本上是個雲霄飛車的主題樂園,裡面大的、小的、快的、轉的、有水的、沒水的都是雲霄飛車。我已經很多年沒有玩雲霄飛車了,看身邊老婆嬌笑著什麼都要玩,只敢嘿嘿的陪笑。
進了有 Lucky Adventure 巨幅看板的大門後終於可以自由活動了。Lucky Adventure 是太空世界著名的舞台劇,是小朋友看的。我跟 Esther 準時走近開放式的舞台旁一睹風采。「咦?」我遠遠一看裡面的人物造型時嚇了一跳,幾乎以為這是「勇者鬥惡龍」(Dragon Quest) 的翻版!日本人超愛這類型的 Fantasy 冒險故事 (想我也是 Dragon Quest 的死忠),雖然沒有 Startrek 般壯闊,但卻也是同中有異、獨樹一格。以前電腦玩家上面的骨灰在看到 Startrek 在台灣票房慘澹收兵時感慨的說:「台灣科幻已死」,現在出來日本看到台前的小朋友跟台上躍下來的魔王壞蛋追逐嘻笑,不禁為別人的用心豎起大拇指。整個舞台更是華麗的不像話,燈光、煙霧五光十色,連曲目間的搭配都巧妙無比 (看完後我們就買了 Lucky Adventure 的原聲帶,1,000 日圓)。說著說著魔王一陣狼狽後已經開始召喚惡龍了 (唉,恐怕沒有多少人知道「召喚」的意思吧),碩大的龍頭噴著霧氣緩緩上升到舞台的最高點!我沒有什麼舞台劇的觀賞經驗,不過這是卻為了場子裡的緊張氣氛倒吸一口氣。所謂「勇者鬥惡龍」,勇者是沒有槍的,只有一把不知道從什麼山裡找到的寶劍。只見這時遲那時快,一道閃光後惡龍隨著滿場的嘶吼聲隆重下臺,然後就上演村莊的歡樂景象。舞台劇的表演深度是一流的,所有好人、壞人、精靈、小鬼,包含那隻荷馬般的可愛壞蛋舞步都是一級棒,連我這種大人看了都鼓掌叫好!以前聽說學長的弟弟完成研究所學業以後,毅然決然到美國去學舞,寧願在風中街舞也不願意老死在台灣的職場。大哉勇者!台前的小朋友笑開了臉,我跟 Esther 也心滿意足的走出劇場。
太空世界裡的雲霄飛車不是最高的,所以我跟 Esther 輕鬆地上了個 360 旋轉的飛車試試。很有趣,當我在半空中高速旋轉俯瞰地面時,竟有玩空戰模擬時似曾相識的感覺 (Bandit ahead?)。
這裡還有一個東西一定要記,那就是慘敗趴趴熊的事情。話說我偕夫人緩緩走經遊樂區時,旁邊滾保齡球的遊戲場子吸引了我們,規則是這樣的:將球滾到兩個坡間就可以得到汽球趴趴熊一隻。這時旁邊一位日本媽媽帶了兩個小朋友,嘿嘿的三個小不點都背了一隻幾乎與她們同高的趴趴熊,而媽媽則勇敢的繼續為全家努力中。我也在老婆大人的示意下下場較勁。那知一次 100 日圓的遊戲竟然花了一千日圓都弄不到一隻趴趴熊 (事實上到最後已是意氣之爭,但有趣的是,趴趴熊並不會因為你生氣就飛過來)。旁邊走過兩個日本觀光客,兩個大男人同樣是幾下就抱走趴趴熊一隻。我們更暴躁了,又推了幾次,最後終於在撂下「I’ll be back!」的狠話後揚長而去。總計花了 1,200 日圓,真是唉,笨喔。
途中有一個小朋友玩的遛滑梯。說是溜滑梯事實上是座跟馬戲團一樣的帳棚,小朋友可以在鼓氣的帳棚表面上玩耍。有個一丁點 (應該才剛會走路) 大的小女孩執意要走到棚頂,因為媽媽在上面。她緩慢的走,坡度太高時就會被其他小朋友跑跳引起的震動抖下來,滑到下面爸爸的身前。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小朋友安靜且固執的繼續走,台上台下的年輕爸媽卻完全不干涉,也沒去攙扶她。最後小女孩還是由爸爸抱上棚頂,但是小女孩臉上的神氣卻還在。我跟 Esther 在下面看了很是感動,這樣的教育方式才會培養出獨立、優秀的下一代來,跟台灣人邊全家橫越馬路邊喊著「台灣第一等」的意淫心態不可同日而語。
晚上我們下榻在「風月」(HAMMOND Hotel),是個有碳酸溫泉的漂亮旅館。晚餐吃的是懷石料理,很別緻。旁邊的媽媽桑勤快的為我們添飯,我們則在滿桌盤盤疊疊中愉快的用餐。天哪!這裡的飯真的很好吃,果然是一年耕作一次的米!想到台灣的土地一年要被蹂躪好幾次,土裡的施肥重得嚇人就不禁搖頭。飯後我跟 Esther 到櫃檯要了獨自一間的家族風呂,換上和服後走出門來,看著外面涼涼的夜色心裡真是一陣舒暢。這裡是碳酸泉,無色無味,跟陽明山的硫磺泉泡起來感覺完全不同。我們泡的是檜木池,偌大的空間裡只有兩個人真是舒服,如果這時候有罐清酒喝就更完美了。晚上本來邀賴姐去居酒屋喝一杯,但是日本的作息習慣很準時,七八點過後街上就沒什麼店家開了,更別提有賣酒的場所。於是乎我們繞了一圈都無功而返,最後只得回到房裡拿冰箱裡的啤酒解纏。要命,一罐 Asahi 要 450 日圓。晚上我睡不著,打開電視看奧運。日本人的精神力量很可怕,這一天剛好是他們的一位選手拿到女子柔道金牌,單看電視上幫她加油的後援會就有兩千人,齊聲吶喊,跟台灣一個小房間中幾十個人比起來顯得氣勢大多了。日本是個切實的國家,很多地方都可以看到他們認真的一面。我心裡有個好比喻,不過可能一堆人會罵我:日本人的作風很像我們的北一女中,凡事都那樣誇張的認真,有時吹毛求疵到煩人的地步;糟的是偏生這些人又團結得很,不是我們這種墮落份子可以議論得的,於是乎北一女繼續在台北逞兇,日本人也繼續在世界地圖上當英雄。我欣賞認真,不過太認真是欣賞不到懶散的美,就像只有夜貓子欣賞黑夜的深邃與寂靜是一樣的。晚安,日本。
“啊,並不覺得有個玫瑰的人生(La vieen rose),但是總要起身飄飄盪盪。我覺得幸福”
Day 3 — 耶馬溪谷
今天的目標是豪斯登堡。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要把整個荷蘭村在九州這樣一個小島上重建,不過光想到裡面會有的風車跟酒吧就口水直流。車行不久後我們先停在今天的第一個景點 ─「海地獄」。地獄就是溫泉的意思。古人見山旁池子裡冒出鍋鑊中滾熱般的水泡,氳凰的景象直如地獄,於是將這些怕人的水池都稱為地獄。這裡著名的「九府地獄」就是九個不同特性的溫泉,例如「血地獄」就是一個飽含鐵質的水池,四周被染成鏽紅色的血盆,中間是不斷翻滾的深色血漿。想到這裡我就感慨良多。想「地獄」這個名詞多麼傳神啊!充分顯示了遠古人民對無知的恐懼與對自然的崇拜。想到台灣一堆有地方色彩的地區卻早已古蹟不在,根本無法遙想當初先民的世界與感受就一陣心涼,唉唉,台灣啊台灣,真是恨鐵不成剛。
這裡的鬼蓮很有趣,小圓桌般大的蓮頁上平平坦坦,但是周圍卻折起尖刺般的葉邊,看起來像張開血盆大口的狂犬,真的很有「地獄」的味道。此外我們還買了名產的手工小饅頭,Esther 跟我對日本超甜的紅豆餡簡直著魔了!
上車後繼續西行,幾分鐘光景後我們到達耶馬溪谷。耶馬溪谷是個丘陵邊的漂亮峽谷,旁邊傍著清澈的溪水。日本的河川都非常美麗,幾乎就是風景月曆上的好風光模樣。由於保育良好的緣故,魚多肥美,釣客多能滿載而歸。「山明水清,真是個出遊的好天氣。」Esther 與我對看一眼,都覺得心情無比暢快。下車後我們邊三三兩兩的走,邊聽賴姐說古。原來這耶馬溪谷原先是個險峻的縱谷,行客必須沿著山壁攀爬才能到達彼岸。此時有一個禪海和尚見生靈哀嚎,不忍遂發大願,以三十幾年的時間一鎚一斧地鑿開剛岩。當地居民問他:「如此下去恐怕和尚來世也無法開通」,而和尚堅毅不移。最後人們感其心、齊力貫穿縱谷,留下這段事蹟。走進彎曲的峽谷岩洞時,斜射的光影映著山壁變幻莫測,真讓我看傻了眼。偏生四處都是吵雜的台灣客任意流竄,我也就忍住按快門的衝動,直想待會回程時要趕回來好好拍下這裡的寧靜與優美,哪知巴士已經在峽谷出口等待了,堪稱一大憾事!出得岩洞時前面是一座小小的碑像,黝黑的禪海和尚緊握著鎚斧,守護著面前的一片綠地。我跟 Esther 信步走到溪旁去看魚,湍急的水面上橫亙了大大小小顏色斑斕的錦鯉 (說真的,在岸邊的我實在無法知道牠們是什麼?看著牠們的大個頭與貪婪模樣,我只能想到新公園的無賴錦鯉),一旁石頭外還有幾隻搖頭晃腦的鵝。司機桑給了我一包餵鵝的麵包,讓我試試手氣。鵝是有趣的東西,尤其你手上有麵包時更是如此。我坐在石頭上扔麵包塊給牠們,Esther 則在一旁笑著看我表演。有隻白鵝一鼓勁地往我身邊衝過來,要不是 Esther 警告過我這老兄會固執的追著人跑,早就一把抱下去了。這裡的峭壁非常雄偉,陡直的插向天空。我舉起相機試了試,唉,拍不下這種參差入天的氣勢的,放棄了。
離開後我們直奔有兩個小時車程遠的豪斯登堡。旅行團很奇怪,非得要跑過幾個地方累夠後才會靜下來。我小憩後醒過來,只聽到整車的人都在呼吸、喘氣。我調整了一下姿勢後繼續彎著身子,「這就是出國旅遊啊」。在時空分離的淺睡中,我彷彿回到高中時代。那時中午課後全班都會趴在桌上午休,只見每個人的呼吸起伏不定,悶熱的天氣跟凝膠一樣籠罩四周。我用相機拍下那樣的情景,用那些黑白相片填滿了畢業紀念冊,試圖留下那樣的時空。找著、找著,當我還狐疑地找尋我曾盤據的座位時,卻被賴姐的麥克風聲叫醒了。
豪斯登堡 (HUISTEN BOSCH) 上
豪斯登堡 (HUISTEN BOSCH) 是這次旅遊的重點,也是遊客夢寐以求的 wonderland。在這片比東京迪士尼大一倍的海灣旁,建立了一座完全純荷蘭風味的城市。建築物上有著尖頂的高塔,錯落的巷道地上鋪著碎石子,果然是出自荷蘭人手下設計的風味小鎮。我們買的是 Free Passport,也就是一票玩到底的最高級通行證,要價 6,400 日圓。之前我們知道可以有一整天的時間 (中午到,隔天中午走) 可以盡情遊覽,腳步不覺也輕快了起來。首先賴姐先帶大家逛一圈,先看完「到此一遊非看不可」的場景,然後才放我們去覓食。我們先到的是泰迪熊博物館。日本人酷愛這些小玩意,連所有泰迪熊依年代不同而修改的演進都一一原景重現。可惜我不是小女孩,無法跟那些小鬼一樣的驚喜與尖叫。而且,我認為有些泰迪熊的嘴巴真是尖了點,沒有毛的身上露出車縫的麻線。唉,這到底是哪裡可愛?雖然最後還是跟戴著小丑帽的泰迪熊玩偶照了相,不過卻不表示我開始喜歡它的圓眼睛喔。
出來後我們趁著陽光不大,一股勁的穿過草皮朝渡口走去。荷蘭村既然名為荷蘭村,城裡錯綜複雜的運河自然不少。上了渡輪後船緩緩地沿著河岸開。豪斯登堡是個近海的遊樂場,天水一色的景觀極美。城裡的建築物鮮豔而饒富風味,街道上人群熙嚷,很是熱鬧。身旁 Esther 跟賴姐聊了起來,我張大眼睛,定神看著船舷外的一景一物。雲是白的,水是綠的,騎在河上的石橋有磚紅的橋墩和斑駁的路面,襯著四處滋長的綠地,這時的世界簡直美的不像話。耳邊聽到賴姐說整個豪斯登堡都是與自然共存的,即使是人工的運河也有著能讓各式魚貝叢生的地基。果然,我們側頭望去,河床與岸旁的石壁上都密佈了藻類和貝,也是另一番的囂嚷景象。在日文的解說聲中船行過一個灣,我的天哪,一座座巨大的風車驀然出現在眼前!小時候我曾經有過一個風車的削鉛筆機,對小鎮上的學生來說是個價值不斐的文具。那時我迷上繪畫,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水彩或筆法,只是單純的喜歡素描。「只要有恆心的每天畫一幅畫,三年後任何人都可以成為一位出色的漫畫家。」不知道從哪裡來的一本書上這樣寫著。於是我從 1984 年的夏天開始每天畫一幅畫,無論是 Alime 雜誌,或是 NewType,我總是會找出一幅線條感動我的卡通插畫,仔細地將它畫在我的畫本上。我喜歡用 HB 鉛筆、而不是素描應該用的 2B。HB 的筆尖能在紙上濃纖合度地畫出線條、畫出眼神、畫出人物身後的學校階梯。在那樣無憂無慮的氣氛下,我從「風之谷」畫到「南極之星」(Southern Cross),從美術本晴彥的「超時空要塞」畫到安彥良和的「古國王世紀」。雖然幾年過去了,我也拋下鉛筆換上高中制服,但風車削鉛筆機陪我的記憶卻一直存在。
想要當個襯職的荷蘭村,裡面一定得有幾項重要的,少一樣都不像是有鬱金香的荷蘭小鎮。首先是風車,有木造的小小圓塔,巨大的扇葉隨著海風緩緩轉動。接著是木鞋,花生般前突後翹的黃鞋在碎石子的路面上喀砌喀砌作響。最後是盤子,光亮的盤子上繪著農家生活的一片藍,是荷蘭民家牆上不可或缺的裝飾品。我雖然作過功課,知道這裡會有迎風矗立的風車,但是沒想到它竟然這麼巨大!從坡上的綠叢中探出頭來,向天空張開旗幟般的觸手。船行靠近時我目不轉睛的盯著它看,難過的簡直快哭了!怎麼辦?我要怎樣才能將它永遠留在我的眼簾裡?它黝黑的塔身跟紅白相間的扇葉,吊著纜繩的屋簷及背後的藍天白雲,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從遙遠的地方過來才看見的!我毫不猶豫拿起相機,焦距一拉就按下快門。就是這個風車,我像是在異域遇到朋友一樣的熟悉!
風車過去以後我就懶洋洋的了,窗外還是一樣綠,但我對遠方什麼尊貴人士住的隱密套房沒興趣,也沒有遠離人群住在偏遠角落的雅致,只是頭靠著窗戶斜眼看著城中高高的尖塔。「應該要黃昏了吧」天色中飛過的幾隻野鳥讓我這樣想。
下船來我們又像趕鴨團一樣趕場,我跟 Esther 走了幾個展覽館後就不聽話了,跑到街口的快餐店買熱狗吃。這裡荷蘭化的很用心,連菜名都是沒聽過的片假名。我努力擠出幾個記憶遙遠的五十音,再給一個尷尬的微笑。”No Problem”,隨便說也可以通。店員對我點點頭,笑容可掬的遞出薰過的熱狗。Esther 也買了薯條,於是我們信步走到街旁的涼椅上坐下來。這裡是廣場旁,就是會有整群鴿子飛起來的那種廣場。我環顧了一下,隨手招了一隻鴿子過來。咕咕咕,咕咕咕。Esther 笑了起來,「真的有用嗎?」咕咕咕,咕咕咕。嘿,小時候養鴿子的通識教育發功,鴿子探頭探腦的迂迴走近我們。有趣的傢伙。我拿著相機對著牠,牠老兄卻自顧著我另一隻手上的薯條發楞,喀喳一聲,恭喜啊老兄,你上鏡了。這時滿地已經染上金黃,映的四周罩上一層薄暈。我們收拾行李,朝下榻的小木屋前進。
豪斯登堡裡一共有四間旅館,除了高級的歐洲、阿姆斯特丹、單哈格外,就是台灣客喜歡的小木屋。因為團員忽然要加床的緣故,賴姐另外幫我跟 Esther 在單哈格要了一間雙人房。
小木屋位在整個豪斯登堡幽靜的北邊,沿著山坡兩側伸出一排精緻的矮房子。我們照常在這裡集合。我看了一個女孩進去後推開屋頂旁二樓的窗子,應該是個舒適的地方吧。分道揚鑣後我們跟賴姐慢慢走下山坡,到小木屋下排右側的單哈格去 check in。單哈格 (Den Haaq) 是個有高貴大廳的飯店,服務人員的態度非常好。出入的日本人都西裝革履,連燕尾服幾乎都派上用場了。原來豪斯登堡裡自單哈格以上的旅館都是高級的聚會場所,也不是喧鬧的台灣客喜歡的類型。因此台灣客繼續熱愛小木屋,日本人繼續在水銀燈下放浪貴族般的生活,各有所好。我們放下行李後休息了一下,約了賴姐六點半吃晚餐。我用旅館的明信片寫了張短簽給爸媽,結婚一年多以來百事讓你們操心,真是辛苦了。
Midnight in HUISTEN BOSCH
豪斯登堡的夜景極美,襯著日本秋季的夜風真是心曠神怡。從山坡上向前望去可以看到波漣旖旖的日本海,左前方遠遠的則是豪斯登堡的入國城門,飄揚的旗幟在夜中仍然守護著它的國民,近點則是一排排的博物館區,亮著五彩的燈光照著大人小孩的笑容。我們緩步下來,走到左側的漁市場去找晚餐。
漁市場是個港口旁的建築物,在寬大的版圖上搭架了兩層樓開放式的空間,裡面一個攤位一個攤位,賣的淨是新鮮的漁貨。我雖然到過蘇澳的漁港去搶新鮮的海產,但是這樣近距離的接觸活蹦亂跳的魚蝦還是第一次。賴姐客氣了幾句,順理成章的成了我們老饕大隊 (Eating Crew,橫行的樣子就有如以前樂團 Cutting Crew 的氣勢) 的領隊。這次不湊巧,一些鮮美的魚都賣完了,但我們究竟還是找了幾個魚頭,請老闆燒來給我們下啤酒。回頭又拿了烤牛肉與天婦羅,我還東張西望的不滿足,回頭看到 Esther 笑了笑,我想,現在我應該是她得意的情人吧,不由得心頭一陣盪漾。還有酒,我們拿了門口小姐架上的日本清酒與冷酒,「冷酒很順口的,沒有人能抵抗它」賴姐嚐新似的挑了它們。
之後我們晃晃蕩蕩走到室外的大片露天座位。座位上早已是高朋滿座,酒酣耳熱。我們找了位子後欠身坐下,二話不說就先喝一杯冷酒。嗯,甜順就口,果然是適合夜晚的酒。身旁 Esther 喝過酒臉上紅暈,幾乎就是我們初見面時的好女兒模樣。耳邊還聽得她們的談笑,我轉過頭,想要用眼睛好好捕捉今晚的一切,將它們全部記到視網膜的最深處。前面遠遠的台階前正在上演舞台劇,背後巨大的靠岸的船首巍巍的矗立著,像是巨人般的從夜空中鳥瞰整個舞台與被山坡圍繞的我們。舞台上的劍客揮舞著手,轉身一劍刺穿了紅披風的胸口,斑斕的勝利的火光映紅了他的臉,台下長椅上的小朋友開心極了,搖著大人笑開了嘴。我愣愣的看著前方,海邊的風,桌上的酒氣,林子裡咕嚕咕嚕的貓頭鷹跟高塔上時鐘滴答的指針,一切的一切,都好像描圖紙一角正確的移到準星般,一點一點的對上來了。村上寫「聽風的歌」時形容心境像描好的描圖紙般,一點一點錯開了,但我現在的心情恰好相反。總覺得終於要經由這些一點一點的片段感受,找到長久以來失去的什麼似的。或許並沒有失去,只是塵封在心裡遺忘的角落罷了。現在我只要張開眼睛,映進來的影像就一點一點的拭去塵埃,而在這樣的非主動性舉動中,我漸漸可以想起某些記憶,一秒鐘,兩秒鐘,先是可以想起記憶的側面,然後就可以想起我是如何走到這個年紀來,而在跋涉中失去的什麼記憶。
這樣的夜色兩瓶酒是不夠的,我們攔住同團的一對夫妻與他們瘦削的四歲男孩,再為桌上加了幾瓶冷酒與生魚片。大家在台灣的生活都太緊張了,「放鬆點」,我招呼著年輕的爸爸。拋開了熟識的環境與日復一日的工作後,在這北九州的夜裡我們都放肆起來。早就不記得買過幾次酒了,桌上只有眨眨眼的魚頭與章魚腳。我試了幾次想勇敢的吃掉眨眨眼的魚眼睛,但是最後還是宣告放棄。這時已經是差十分鐘九點了,待會舞台前的大船與兩側的高塔有一場燈光秀,接著就是高空煙火。我隨著年輕爸爸跟小男孩摸黑到了舞台前的木階梯,張望著四射的雷射與煙霧。這是筆墨很難形容的經驗,三十歲的我隱身在黑暗中,像是孩子般仰著頭,搖晃著膝蓋。雷射在煙霧的屏蔽上射出一陣陣波瀾,隨即又換成五角的星星逃開了。眼見星星的一角越來越高,最後消失在我們頭頂上。我還沒察覺是怎麼回事,卻看到左近的日本媽媽已經舉起相機了。忽然咻的一聲,一個綠點在黑夜中緩緩上升,然後就在我眼前炸成幾千幾百條燦爛的火花。然後又是連續三個紅點飛上來,高低不同,「碰碰碰」的炸成滿天的流星。我興奮的拿相機亂按快門,眼睛卻連相機的邊都沒靠過去。這個夜空實在太美了,美到連稍縱即逝的感觸都忘記了。後面 Esther 跟賴姐聊得起勁,杯子裡又倒了酒喝著。大家都心滿意足,我在煙火映的光亮中跟小男孩做做鬼臉,嘿,現在我們是一國的。
最後是怎麼樣結束的實在很難交代,總之就是大夥先送年輕夫妻到小木屋,還闖進去假借廁所之名,卻擠在小小的客廳裡繼續聊起父母經,一旁同屋的女團員捧著書,簡直嚇傻了眼睛。最後我們搖手謝過主人後揚長而去,踏著月色回到 Hotel Den Haaq。
Day 4 — 豪斯登堡 (Huis Ten Bosch) 下
免稅店
博多車站地下街
Grandpark Hotel
隔天天一亮我就被 Esther 叫醒了。屋角的小窗對著港口,可以看到高高的雲和三三兩兩的海鳥,妖嬌的太陽從斜前方水平線上探出頭,嗯,真是個愉快的清晨。早安,各位,早安,日本。
我們 check out 後輕快地走出 Den Haaq,路旁的景物都如同對焦般清晰,簡直是樣品屋中的樣品。我們邊走邊照,巷口運送行李的公務車和古董跑車也難逃騷擾,Esther 要我在跑車旁擺個 pose,我笑了笑,隨手靠在擋風玻璃頂岔著腳,喀嚓一聲,活脫就是錢櫃 MTV 中的主角模樣。離開舊市集區 (也就是有大船與漁市場這區) 後我們轉向萬國區,也就是各式商店林立的街道。時間早了點,沒關係,我們在日式的盆栽中東鑽西鑽,累了就坐在旁邊的木椅上休息。日本的盆栽很美,但是小家子氣。一坪大的空間可以種上十幾種花花草草,都依景觀上的需求像小學生一樣的排在一起。我沒有不喜歡巧心雕琢的綠屋,只是老話一句,少了大山大水的雄偉與氣勢。想到北美一望無際的大片杉葉林與尼加拉瓜瀑布萬馬奔騰的海水,不自覺就對這些小格局的汲汲經營覺得煩。凡事只走小格局是不成材的,那樣的東西根本無法拿到更寬廣的時空中接受考驗。日本不能,台灣也不能。
趁著太陽還未發威之前,我們騎著單車到處逛。車輪映在粗糙堅硬的石子路面上,迎面的景緻吹動了我們的眼角髮梢。途中我們看到同團的人在高高的雙層古典巴士上揮著手,淘氣的我們加快了腳步,風一般地在荷蘭風味的街道上狂奔。到塔上如巨龍般鳥瞰大地,到皇宮中如貴族神氣,在陶土堆中佇立,在三色旗海櫥窗前歇息。都是我們的足跡。趁著 Esther 還未累垮我搶拍了一張相片,真是個適合笑的日子呵。
回程時我們弄錯了集合的地點,還是麻煩了司機桑到櫃檯幫我們聯絡才通知上賴姐。在嶄新的巴士裡我們跟司機桑小聊了一下,顫抖的我的聲音我的手,再再讓我覺得還是得弄好一點基本的語文能力才是。問司機桑為何要當工作吃重的駕駛,他簡潔地說了一句:「I Like Driving.」。大哉答!何等的氣魄與自持!想台灣那擁擠土地上成千上萬不甘於工作的上班族,單一句「I Like Driving」便可以豪氣干雲,鏗鏘有力。日本人腳踏實地,在土地上長起雄心萬丈的野心與企圖,也難怪會有四處掠奪、侵略的紀錄。無他,看不慣別人的生活方式吧,忽略掉別人生長的自由與存在,會侵略不是沒有原因,會失敗也是抬首可望。很簡單的邏輯,只是不知道世人看到沒?
Day 5 福岡機場
中正機場
Home Sweet Home! 我們回來了!